生活（组诗）

　　一

从义理 考据与辞章

到喂马 劈柴 关心粮食和蔬菜

转换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

不过是过滤掉一些问学的谨严

将文艺性散漫用鮮花来装点

把对抽象事理的运思

置换成生活的实有

慢慢织起一张耐心的网

掸落尘埃 咀嚼清欢

要紧的是

在日渐消磨的未来里

你 我 还会沐风感伤

种养爱的喜悦与幽香

 

二

穿过象牙塔

是珠江和她的小蛮腰

这些年看过最多的风景

有如榕树下的散步

是语词留给时间的空白

有意让视线模糊

仅仅印刻轮廓和色彩

正如一次次让走过的远方缥缈

只是不经意地游离于夜梦

在流浪歌手的情歌里假装忘却

我也是从异乡迁徒而来的行者

试着听懂粤语的寒暄

于市街的灯火里辨识每一个路标

 

三

母亲寄过来的青菜

还留有昨日乡晨的露水

父亲捡拾的鸡蛋 一路颠簸

躺在黄色的谷糠里 安然无恙

没有告诉他们

我早早地从市场买回了蚕豆

打开了春天的味蕾

它们也是乡愁的风物

 

玻璃瓶里的玫瑰已显疲惫

那就换上一枝待开的吧

在花城的各色逐艳中

我独爱它的颜色

夕阳西下被白天删减的生活

复归细水长流式的平凡之歌

需要练习的是

把韮菜和蛋煎个整圆

 

四

不知何时

我开始接受事物的磨旧，衰老

甚至是离去

就像面对每个转身的

白天与黑夜

时间绵密无声

缝合在那些花语里

我只是安静地等候

氤氲在空气里的清新

就像回味儿时糖果的香甜

阳光沉浸在衣服上的味道

两三天的消怠

它们的凋零与盛开一样热烈

生活如这空气一般

复制昨日的嘈杂与安祥

还有新一轮的磨旧，衰老

甚至是离去